春欲動而夢不止

馬在天湖

我認(rèn)定，駿馬屬于草原神物

疆場遼遠，只配志向遠大者縱情馳騁

那天在崳山島天湖草場

從遠空摜下來的大風(fēng)，刮過東海

和一汪天湖，平滑的水面頓起波瀾

大片草場綠浪翻卷如野馬脫韁

出沒在煙波浩渺之間

它們共有六匹：棗紅，白色和黑褐色的馬

但不知從哪里來，暮光下

這些馬匹毛色頹廢，行動緩慢

不時低下頭與母馬交頸甚歡

偶爾還能聽見若有若無的響鼻

沒有想象中的仰天長嘯與奮蹄奔馳

那時我們對視良久

它們眼神迷離，仿佛我是天外來客

我以為它們認(rèn)得我。唉，這群前世英雄

孤懸海外，像一群幸存者

風(fēng)一次次鼓動自己吹過崳山草場

崳山島置身在波濤洶涌之中

遼闊的草場涌動著綠色的波浪

風(fēng)一次次把自己鼓動起來

把草吹低，將那些無用的草

連根拔起，吹向天空和大海

吹向更遠的地方，即使

它們并不愿意，即使它們

有自己的想法和更好的去向

沒有人能夠阻止一場大風(fēng)從海上來

事實上，偌大的崳山草場

除了草，和那些散落一地的羊只

露出草地的巖石，和一大一小的天湖

風(fēng)已沒有什么可吹的了

在風(fēng)主宰的世界里

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吹成風(fēng)

但更多的草和羊會順從風(fēng)，風(fēng)吹草低

羊群散游在無邊的草場

不見牧羊人騎著馬匹，揮動鞭子

仿佛在綠草如海的草場上不需要牧羊人

仿佛羊和小草早已和大風(fēng)融為一體

春欲動而夢不止

我夢想的事業(yè)是在古老的村莊

建一座鄉(xiāng)村別墅

門面不要太寬，八米就好

進深不要太長，十米就行

前后各有一個院落，低矮的圍墻

與大路隔開，自成一體的空間

空出來一塊小地，種菜或栽花

幾桿修竹，一棵玉蘭樹

常有鳥兒飛來，筑巢，鳴唱

三三兩兩的一家子，歡樂祥和

它們偶爾會從樹上飛下來

啄食我撒下的谷粒

那時，春在千山之外

也在墻院之內(nèi)，春欲動

而夢不止

虛位以待

注定有一個地方

虛位以待，在我百年后

像一塊石頭，安放在

那里，有雜草緩慢生長

螞蟻或蝴蝶常來闖門

春天攜著野花一起到來

在我寂寞時，山風(fēng)

就吹來鳥語與花香

山中時日漫長，而我不忘初心

終年堅守在那兒，也不

對人說出它們的一些小秘密

我見過她美好的奇跡

這樣的一天也是尋常的一天

普通的一天，類似于

陰晴圓缺的一天

微風(fēng)細浪的一天

這樣的一天也是黑白分明的一天

周而復(fù)始的一天

螞蟻照例在路上奔波

花草和樹木相得益彰

這樣的一天也是每一株小草

心懷春天夢想的一天

當(dāng)愛光顧她，沐浴著春光

這樣的一天，也是我歡喜的一天

一株小草從枯萎中返青

我見過她美好的奇跡